【你x王嘉尔】湿漉的夜晚6
*GB文学，姐狗文学
那天分别后你再没见他，他给你发消息的频率低了不少，像一种报备，已经不是指望你回复的心态。你看着越来越少的聊天记录，感到什么东西在挠你的心口，起初是隐忍不发的，靠忙碌就可以敷衍过去，后来即便陷进工作里，也始终踩着你的神经。你很少看娱乐节目，此时打开平板，指尖划几下，看他的秀。你的时代记忆还停留在千禧年，关于文娱，你不想接触新鲜的东西，总偏见这些新事物，细看都惨不忍睹。
他的歌比你想的好听很多，你疑心这是自己因为他这个人而产生的滤镜，反反复复播了不少遍。起初是最最容易的那种爱情故事，后面拓展风格，渐入佳境。对于任何一个有艺术追求的人而言，黏腻的、粗糙的爱情都是最低级的一种内容，艺术可以表达的远比那些更广大。你不由得想起千禧年，那是街头恋人顾盼自豪的日子，爱情不过是生活里最不值一提的点缀，人们满怀希望，撞向无限的未来。
而现代社会不同，它紧缩，压抑，充满桎梏，没有什么活力可言。甜蜜的爱已经成为消解生活中痛苦的重要形式，人们需要精神上的镇定剂，需要奶头乐和妄想。王嘉尔也是参与这种性幻想贩卖的一员吗？想到这里你觉得好笑，你是什么身份，居然提前因他的职业吃起飞醋来。
内容不坏，这是你一开始的评价。多听会，竟然感受到一种惊诧，你从他的作品里竟然听出了中世纪的古朴华丽感觉，梦回廿二岁跑去巴黎看歌剧的夜晚。作为一个“上了点年纪”的人，你常常是同情年轻人的，他们没赶上黄金年代，吃进去的东西多少都是别人吐出来的，或是被污染过的。有次你和一个大学生约会，中文系的，你同他聊哈维尔，他卷翘的睫灵巧地一眨，像极了意大利甜心，问你：“哈尔的移动城堡？”
当然，那些年轻人心眼不坏，最多是想靠你早些实现幻梦或宏愿，古往今来男人的惯用手段，唯一的错处是太蠢笨，又自以为聪明。你浮皮潦草地，最近总想起这些事情，你被一种巨大的烦闷感笼罩，像你去深圳出差，那种炽热，闷和烫且不谈，还湿漉漉的，你想不通这种感受从何而来，直到某天手碰上咖啡杯那瞬间，突然看明白，是因为好奇。
遇到王嘉尔后你就开始好奇，自己以前怎么能忍受那些人，好的时光实在被浪费太多了。而现在后悔不起作用，你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不让自己后悔，好时光就像水中月，拽不回来，伸手只会惊扰，使其彻底破碎。
幸而还可以听多几支他的歌。
曾经你有个男友很会赚钱，连你鲜见下厨时都会建议你“为何不做个美食utuber”，阔开双臂振振有词：以你的手艺和见识，去这行业是降维打击。你那时候觉得别扭，浑身上下都像被套进了不合身的衫，他却很坦然：和我这样的实用派一起，好过和艺术家，艺术家发起疯是要拿身边人取材的，榨到精光，成全他自己。如同毕加索鞭笞情人。
王嘉尔会如何对待情人？你发现自己总是在细细思索和揣测他，像凭空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狠狠淘洗一遍，从中筛出你要的那颗珍珠。你实在是资本家，谈感情都要把人异化。你不由想，倘若他真是个普通男公关，中产家庭乃至底层那种野心勃勃的小孩，那反倒是轻松的事情。
你在少女时代就不曾有那种苛求另一半光耀璀璨的虚荣，你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敢拥有太好的，但细细想，还是实用主义。你要的是对方满足自己的需求，如果对方ego过大，或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，那其实你是不愿去调和的。
可你这么想了几番，又很清楚地明白，你喜欢他的，正在于他旁支斜出、超脱你想象的那些部分，恰如你未想过他可以和你聊那么许多，不仅是品位的契合，更多是灵魂的冲撞。他不是驯兽笼里妥帖乖顺的兽，你拿起鞭子的动作纯属多余，他是穿梭在林间的美洲豹，迅疾隐没，你用神秘的语言与他密语，他走过来，轻蹭你的掌心。囚禁你们的不是欲与利，甚至称不上臣服，你意识到一个振聋发聩的词，遥远，庞大到有些令人发笑。但或许，你可以把这种情愫称作爱。
成长的一个坏处在于识见越多，越变得谦虚，不敢随便惊动大一点的词汇。如果你现在二十岁，一定可以理直气壮甚至向全世界宣告你是爱他的，但时移世易，简单的东西也变得复杂，你的味蕾没那么敏感了，尝不出爱、心动、好感、凑合喜欢之间的差异。
你只是几近痴恋一般地看他的视频，像他其他的粉丝，你在看的时候感到他非常陌生，犹如遥遥飞到天边。你看到他的纹身，心里掠过一些片段，你的指尖在他肋骨的纹身划过。你那时想，可以想见，他是一个在意家庭、有些迷信的人，是个虔诚的人，很乖，连纹身都是以自己的家庭、社会身份为主，很可爱，不张扬。像你记忆中粤广人在意家庭那种刻板印象。
而身份之外的，具体的他呢？并没太体现在纹身上，只在交往过程中得以体现，他认真说话时会忽然挑眉，会曲手搭在唇边笑，会在吻你前先揉挲你耳后的发，郑重地问你。
如果这样的他也是因为爱，你想，那爱真伟大。就像此刻他忽然奔到你家门外，湿漉着身体，淋淌了一地薄薄的雨珠。你愣怔着不知说什么，身子已经扭到浴室去取毛巾，你把他按在凳子上，给他吹头发，又奔忙着要去取新衣衫，而他握住你的腕，蹬脚立起身，还未反应过来，他未经许可的吻就印在你唇边。你的理智还在告诉自己要遵守规则，这是被冒犯了，可你却搂住他紧贴湿垂衣衫的身体。你感受到一种水汽，冰冷的，被渡过来，浸得你整个人大脑一片麻木，你被笼在这种湿冷里，心却热得发烫，震动着，像屋外轰隆的雷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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